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沉重喜庆的红盖头被掀开后,入眼的,除了温柔摇曳的烛光,还有沈明河略微惊讶又马上恢复平静的脸。
他的表现在我意料之中,我是南陆的帝姬岚诺,是母皇十三个帝姬中最美的一个,颇受母皇喜爱。
在几位女官的主持下,我和沈明河喝了合卺酒,完成了婚礼剩余的步骤。
旁边坐着的沈明河一脸漠然,脸上没有丝毫喜气。我朝他的方向挪了挪,他想躲开,我摇头制止,伸手解开了被喜娘系着象征“永结同心”的下摆,然后对着窗外大声说:“都下去吧,去隔壁院子守着,我有话和驸马聊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屋内静得只能听到烛火跳动的声音。
沈明河起身说了声谢谢,便朝后门走去,拉开门,他回头,语气略有亏欠:“岚诺,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门被轻轻合上,我摘下略显沉重的纯金凤冠,苦笑。
他果然去了那里,沈府最偏僻院子的一座小屋,那放置着我六姐雪绒帝姬的牌位。
他抱着雪绒的牌位私语,然后流泪,轻轻说:“雪绒,我好想你。”
我在门外流泪,和他一样思念着我的六姐。
我永远忘不了半年前六姐飞身为我挡住了敌军将帅闪着寒芒的长枪,长枪贯穿她的胸膛,我抱着她,慌张捂住她的伤口,但怎么也捂不住指缝中漫出的鲜血。鲜血流了我满手满臂,蔓延到地上,混合着泥土,开出暗红色斑驳的花。
六姐痛得面部扭曲,但还是强撑着笑容,抬手抚上我哭花的脸,颤颤巍巍地说:“岚诺,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我父妃和……”
外围传来踏踏马蹄声,我抬头,泪眼迷蒙间看见沈明河的墨马飞驰而来,带起一阵阵烟尘,马儿在我身前抬起双蹄嘶鸣,混合着沈明河压抑悲伤的吼叫:“雪绒!”
那一战,南陆军队以少胜多,我的突袭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沈明河及时带兵援助,众人凯旋,可我六姐雪绒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日,嬷嬷拿走我的铺盖,上面略带腥气的血渍让她欣喜不已。
协同沈明河早上给母皇请安时候,母皇嘱咐他好好待我,我是她最宠爱的帝姬,不能受了委屈,并祝我们琴瑟和鸣,早生贵子等等。
母皇对着我笑得温柔,眼神闪烁间,我低下了头。
她身边的垂首而立的绿萍突然抬头,扬起嘴角笑着对着沈明河说:“不可生出异心,对待帝姬要一心一意。”
这句话让我如芒在背,看了一眼沈明河,他还是面不改色。
我想起母皇新近宠爱的一个男妃,那男妃容貌英武俊秀,才华横溢,又弹得一手好琴,母皇将他宠上了天,可没想到他与母皇的贴身内侍有染。
母皇知道后震怒,赐了那男妃最残酷的刑罚——凌迟。
那男妃被整整剐了一千零八刀才断气,他的惨叫在整个后宫响彻了三天三夜,犹如鬼泣,纵然我也征战沙场,见惯了血肉横飞,想起来也不由心悸。
马车驶出正阳门,我有些不安,脑海里回想着那男妃的惨叫以及绿萍的笑容。
没遇到六姐前,她和我关系是最好的,遇到六姐后,我就与她疏远了。
绿萍是我四姐,性子有些跋扈,不过待我极好,近些年倒是变得愈发沉稳了。
车子猛然停下,我身子朝前倾,差点撞了脑袋,沈明河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我顺着他撩开车帘的手看到绿萍和她的贴身侍女立在马车前,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四帝姬!”沈明河向她拱手行礼。
“四姐,你在这里等我,是......”
语未必,绿萍拉过我的手热情地说:“岚诺,昨日你大婚,帮着母皇接待来宾,准备的礼物也忘记送你了。自小知道你喜欢夜明珠,便从北夷最北处的深海取回十颗,颗颗硕大,我想你应该喜欢。”
侍女打开手上捧着的锦盒,里面一片光华璀璨。
沈府下人接过后,我和绿萍道谢,然后寒暄离开,四姐自始至终都没和沈明河说过一句话,我想是因为他和雪绒的关系也不错吧。
路上,我皱着眉头蜷缩起了右手,刚刚绿萍拉我手的时候碰到我的伤口了。
沈明河从袖中摸出一个靛青色的瓷瓶塞给我,我伸手接过,右手中指指腹传来隐隐约约的疼。
昨夜他并没有碰我,我怕母皇知道后迁怒于他,悄悄割破手指抹在喜褥上。
熟悉的兰草气息弥散在车里,我用指甲挑了药膏,车子突然颠簸了下,药膏便抹在了手腕上。
沈明河拉过我的手,把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处,细密尖锐的疼痛伴随着一阵清凉散去,我抽回手看着他,他的眼睛又看向他处。
小时候我淘气,不小心被树枝划破手,就是他给我上的药,他说药是他家祖传的,治伤效果好。
回沈府后,他让人把他内室的软榻抬至我们的新房内,说是习惯在软榻上看书,我知道,这不过是他做给外人看的。
夜里,他宿在软榻上,我辗转难眠,听着他睡梦间呢喃:“雪绒,雪绒......”,记忆便蜂拥而至。
2
众多姐妹中,我和六姐雪绒感情最好,长相也颇有几分相似,不过六姐是最不得母皇喜爱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父妃。
听后宫掌事的老嬷嬷说,六姐的父妃英姿飒飒,就连那个被凌迟的男宠都不及他半分风采。当年母皇便衣出游,骑雪白的高头大马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当时是木芙蓉花开的季节,远远望去,一片粉白,云蒸霞蔚,煞是好看,整个南陆全是木芙蓉花的香气。
在一个造型雅致的酒楼前,母皇就看到了一身青衣凭栏喝茶的六姐的父妃,仅仅一个侧脸,母皇便沉溺到无法自拔。当年母皇性子急切,加上在军营时间不短,几乎不懂女儿的娇羞与矜持,折下头顶开得最盛的一朵木芙蓉,用力扔到六姐父妃面前,打翻了他的茶碗。
茶水沾湿了他的衣摆,他眉头微皱,看见马上母皇笑靥如花的脸,终究还是摇摇头,轻轻一笑,邀请母皇一起来喝杯茶。他的笑容让母皇愣住,十天后,六姐的父妃便被接进宫里。
两年后六姐出生,因为出生那天南陆下了许久未见的大雪,落在宫里盛放的绒花上,母皇便给六姐赐名雪绒。
六姐三岁的时候,她的父妃被发现是北夷的细作,当初不过是刻意坐在酒楼旁用美色吸引母皇,得母皇青睐后进入南陆,取得信息汇报给北夷。
群臣请柬要求赐死六姐的父妃,母皇终究是不忍心,问他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六姐的父妃没开口,母皇赐他重刑后,将他打入冷宫。而六姐,从众星捧月一下子跌落到尘埃,宫人向来拜高踩低,六姐没死实属万幸。
我五岁遇到六姐,因为追母皇赏我西域进贡的波斯猫跑入一间偏殿,我急吼吼地去寻,却见里面有个年龄稍长的宫女拿着竹竿抽打一个瘦弱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棉袄,里面的棉絮都被抽打出来,在阳光下晃晃悠悠地往下飘。
见她哭得眼眶红肿可怜,我喝住抽打她的宫女,问明情况后,才知道她是我六姐。
就算不得母皇待见,身份卑微,也是帝姬,由不得下人这般折辱。
我赏了她一顿板子,又将她发配到宫里最苦的浣衣居当差,拉着六姐到母皇面前,请求让六姐跟着我。
母皇准了,并对六姐说一定要护我周全。
六姐此后便跟着我一起,名为帝姬,实际上却是一个高等的侍女。
我从不把她当侍女看,让她同我一起习文习武,一起玩耍。
四姐绿萍则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时不时折辱于她,并且总叫她“贱婢!”
我看不了六姐受苦,便时不时同四姐争吵,并刻意远离了四姐。
第一次遇见沈明河就是在六姐父妃的冷宫。
那日是除夕前一晚,宫里热闹得很,所有的王孙贵族以及高等官员都可以携家眷来参加宫宴。
我惦记着掌事姑姑早上领来的烟花,遍寻了个由头从宫宴中退了出去。
我拉着六姐蹦蹦跳跳地往自己寝宫走,却发现她有些闷闷不乐。
我问她怎么了,她红着眼圈说她想念她父妃,如今万家灯火,却不知道她父妃在冷宫如何。
我转身便拉着她朝冷宫走去,今日大部分宫人都被调去宫宴,估计冷宫也没什么看守的人,若是有,我也有办法进去。
一切果然如我所料,冷宫只剩一个心不在焉的小公公,趁他不注意,我便和六姐溜了进去。
可我们并不知道六姐的父妃在哪里,七拐八绕,看见一所院子里有个坐轮椅的男子和一个比我略大一些的小公子。
那男子虽说坐着轮椅,衣服也有些旧,头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但依旧遮不住一身风华。
“父妃!”六姐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才知道他是六姐的父妃,那个母皇为之神魂颠倒的男人。
那小公子看了六姐一眼,便和我识相地退了出去,给他们父女一些单独的时间。
我和他坐在门口的青砖上,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十帝姬岚诺,又问他的身份。
他说他是沈将军家的公子沈明河,我当然知道沈将军,他是南陆的常胜将军。
南陆以女子为尊,男子出类拔萃的不多,但沈将军就是其中之一,从一个小兵一路荣升至将军,实力非凡。
我们聊了几句觉得投缘,他给我讲军营里的事,我听得津津有味。
南陆帝姬十三岁是要去军营历练的,经过战争的洗礼,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帝姬。
我希望去那里,变得和母皇一样优秀。
可惜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队宫人便打着灯慌慌张张地进来,我想把六姐叫出来已经来不及。
宫人散开后,母皇和四姐满脸怒容地看着我,问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沈明河说:“爹爹,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罢,便冲向母皇身后的沈将军怀里。
沈将军赶紧单膝跪地说道:“陛下,小儿顽劣,刚刚臣遍寻不得,定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求陛下恕罪。”
母皇没说话,眼光落在我和六姐以及六姐父妃身上,眉头蹙了起来。
“母皇,铃铛(母皇送我的波斯猫的名字)又跑丢了,我就和雪绒追到这儿了,没想到遇到了她的父妃......”
我拉着母亲的手撒娇,四姐绿萍却说我说谎,我辩解没有,便同她争吵起来。
母皇让我们住嘴,看了一眼六姐的父妃,让大家都散了。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第二日绿萍就带着人闯入我的寝宫强行带走了六姐。
我知道四姐的做派,赶紧去求母皇,发现沈将军也跪在母皇大殿前,说他忠心可鉴,绝不会和他国有染。
可是母皇不见我们,求了一天一夜,我咬死了自己是去寻铃铛,沈明河也是偶然遇见。
终究,母皇还是不忍我受苦,同意放了六姐和沈明河。
赶到天牢的时候,鲜血已经染透了六姐的衣裳,沈明河也好不到哪儿去,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四姐还在让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他们。
我哭着护到二人面前,让四姐住手,四姐骂我没用,但也不能违抗母皇的命令,愤恨地瞪了我一眼离开。
3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沈明河扮演着一对恩爱夫妻,他对我彬彬有礼,无微不至,我也像个好妻子一样恭顺贤德,可没人知道,关起门来,我们像一对陌生人。
我想和他说话,但总是欲言又止,这让我分外怀念在军营历练的日子。
当初,我和六姐被分配在沈明河的军队,非常开心。
自天牢分别后,我们在太学也经常遇到,成为了好朋友。
他时常带些宫外的小玩意给我和六姐,并且说六姐不易,让我多照顾她。
他喜欢喝六姐做得乳酪茶,总是缠着六姐讨要。
我带他在宫里各处玩耍,还时不时切磋一下,让他教我武功。
军营里的生活其实挺苦的,但我不觉得。
休整的时候,我会和六姐以及沈明河骑马狂奔,马蹄踏过草地,碾碎花朵,带着飒飒的风......
我还和将士们一起围着篝火喝酒,在沙盘上演示作战计划,我们三人在战场上相互配合,退敌三千......
沈明河给我和六姐抓过一对沙鼠,我们给它们取名阿呆和阿花......
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日子,其中有一件事让我永生难忘,那是我离死亡非常近的一次。
一次战斗中,我与六姐和军队走散,为躲避敌军跑到一个山洞里。
山洞阴冷,但我们不敢点火取暖,因为怕敌军发现。
我受了伤,晚上又开始下雪,外面的冷风似乎要钻破我的皮肤深入骨髓,我缩成一团,全身打颤。
六姐脱下她的披风盖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
我们就这样抱了两天两夜。
外面充斥着喊杀声,神情恍惚间,沈明河的声音仿佛一道光把我从黑暗中拽了回来,我睁开眼,看见洞口的沈明河衣角胸襟带血,光把他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蔓延到我和六姐的脚下。
他来救我们了,六姐说过,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欣喜未退,我便晕了过去,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淡淡的檀木香气混合着血腥味传来,是沈明河身上的味道......
四姐侍女来通报说三日后是四姐生辰,让我携驸马同去她府上庆祝,我收下请柬,派人送她出去。
临行的时候,那侍女小声问我:“十帝姬,驸马今日不在?”
我的侍女瑾儿刚要说话,我却抢先道:“驸马今日去了街口那家百年老店给我买喜食的蜜枣酥了。”
四姐侍女走了之后,瑾儿有些不满地说:“驸马对帝姬如何,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真是委屈帝姬了,还要帮驸马扯谎。就该把这事情告诉陛下,让陛下为帝姬做主,杀杀驸马的锐气。”
我摇摇头,让她莫要多嘴。
四姐的生辰宴阵仗很大,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来庆贺。
近些年,她是母皇最为倚重的帝姬之一,手段雷厉风行,没有人敢开罪她。
母皇在主位上和四姐聊得眉开眼笑,时不时地望向我这边,我内心莫名焦躁,耳边歌舞的丝竹之声都觉得刺耳。
母皇的内侍通知我和沈明河去后殿一下,说是有事相商。
沈明河给我夹菜的筷子抖了下,一颗珍珠丸子便砸在桌面上,然后顺势滚落到席位下面。
转头,发现母皇和四姐已经不在席位上。
我俩携手来到后殿,母皇和四姐正在那儿喝茶。
见我进来,母后让我二人坐在身侧,四姐一招呼,一个异域服饰的老妪出来对着我们行礼。
疑惑间,那老妪介绍说:“老身是西域的医女,被他人抬举,赐了个诨名‘万花圣手’,对于妇科颇有研究。受四帝姬邀请,给南陆所有帝姬看诊。”
“诺儿,让她为你瞧瞧,你与明河成婚已有一段时日,肚子里都不见有动静,朕还等着抱皇孙呢!你看你三姐和五姐,皇孙皇女好几个,你可不能落后。”
我推辞说我身体挺好的,不如让老人家先给其他姐妹看看,四姐却说其他姐妹看过了,只差我了。
推辞不过,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让那老妪把脉。
那老妪皱着眉头给我反复把脉了好几次,摇着头喃喃自语地说:“不应该啊!”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对策。
母皇问那老妪怎么回事,老妪面色有些为难地说:“十帝姬身体安泰,只是气血有些不畅,稍加调理即可,不过她......”
老妪停住了,母皇和四姐对视了下,遣走所有奴婢,只留下心腹,让那老妪继续说。
“十帝姬她还是处子之身。”
这句话如同一句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我立刻反驳道:“不可能,我与驸马恩爱,怎会......”
“岚诺,也不是不可能。”
四姐说完,对一旁的心腹使了个眼色,那心腹转身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又折返回来,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母皇大怒,说要砍了沈明河的头给我出气,我南陆的帝姬怎么能受这样的耻辱。
4
四姐心腹扔的东西正是我六姐雪绒的牌位。
上面写着:吾妻左雪绒之位。
南陆开国以来就是我左家女儿世代掌权,在婚配问题上,是一妻多夫制,男子不能有二妻,哪怕妻子离世,又新寻得良人,也不能称之为妻,而是婢,地位和奴婢一样,死后都不能同穴。
所以,妻亡者往往孤独一生者居多,因为没有女人愿意成为婢。
他称六姐是妻,那我便是婢了,我可是母皇疼的帝姬,怎么可以成为婢。
沈明河没有同我圆房的原因很多人都猜得到,他喜欢的是六姐而不是我。
一次战争胜利后,他立功不小,母皇当着群臣问他要什么赏赐,他便说想求娶我六姐。
有人笑他傻,像六姐那样卑微的帝姬,即便是妻,也是个小官吏的妻,像沈明河这样的少将军,六姐只配做婢。
其实我也是知道他更喜欢六姐,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六姐更为照拂,看六姐的眼光也和我不一样,更多了一分疼惜。
甚至有两三次我偶然在宫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地方撞到他单独会见六姐,有一次六姐还抱着他流眼泪,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声张,我怕别人知道了,六姐和他的日子都不好过。
母皇睿智,怎么会不知晓我对沈明河的心思,自是不能同意他娶六姐为妻,而是用良田千顷和黄金万两搪塞过去,说此事日后再议。
“来人,给我把驸马拉出去凌迟,砍头太便宜他了,真是委屈了吾儿。”
“不!母皇!”
我拦在沈明河面前护着他,求母皇不要杀他。
“母皇,他没碰我,其实是......其实是......”
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雄壮的武士抓住沈明河的肩膀,我正要上前推开,却见外面一袭红影持着一柄利剑直朝母皇面门袭来,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我离母皇最近,想都没想就档在了母皇身前,剑上携着的冷风吹开我额头的发丝,我本能地闭眼扭头,却听得耳边一声兵器撞击的脆响,那剑只是削掉我鬓边一缕头发。
沈明河已和那红影缠斗在一起,他在关键时刻抽出了武士的佩剑帮我隔开了致命一击。
红影其实是一名女子,今日在四姐生日宴中献舞的女子。
四姐招呼来自己宫中的暗卫捉拿那女子,那女子双拳难敌四手,终是被擒。
四姐问她是谁,为何刺杀母皇,那女子却对着众人一笑,眼神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逡巡了一下,口吐黑血倒了下去。
沈明河上前一探摇摇头说她已经没了气息,我侧头看那女子,她死不瞑目,脸上的笑容很诡异。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沈明河因为救驾有功,关于六姐牌位的事情,母皇自是没有追究,只是说日后好生待我,不可怠慢,否则定不饶他。
而六姐的牌位,母皇也让人带走了。
回到沈府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在软榻上的沈明河,我起身下床,走到他榻前。
他转身看我如此,把头扭向一边说:“岚诺,你......”
我覆在他身上,吻着他的嘴唇说:“我答应过六姐,要保护好你和她的父妃。”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锦被,软榻上一片凌乱,沈明河不知去向。
5
经母皇身边的密探查明,在四姐生辰行刺母皇的红衣舞女正是北夷人。
母皇思虑一番,决定让沈明河去边关带兵去给北夷那边一些教训,不日即将出发。
自我们成婚以来,沈家还未曾去过边关打仗,在南陆都城停留了快八个月。
我和母皇禀明想见六姐的父妃,母皇拒绝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一年前,我便提出过这个要求,母皇便拒绝,陆陆续续地提出几次还是如此,母皇说让我与那戴罪之人少有沾染。
这一次,我倔强起来,一定要见到六姐的父妃。
我像当初救六姐那般跪在母皇大殿外面三天三夜,期间也有无数宫女太监过来劝我,但我就是不走。
沈明河于我跪着当天赶来,在我旁边跪下,并把他的外袍脱下来给我盖上,晚上冷的时候,他便搂着我的肩膀,我感觉我自成婚以来,除了那次我主从,从未与他如此贴近过,漫漫长夜反而心生慰藉。
第四天,四姐来寻母皇,看到我俩,去和母皇不知说了什么,允许我去见六姐的父妃,但也只是我一人去。
我欣喜,站起来的时候因为长时间跪着腿部麻木倒下,沈明河及时扶住了我。
“去不了就不要去了。”四姐看我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说。
“我可以。”
示意沈明河放开我,我跌跌撞撞走到四姐身边。
四姐叫来肩舆把我抬进了冷宫。
在一个破败的宫殿前,肩舆停了下来,宫女推开破败的门子,门内杂草丛生,连窗户纸都破了快一半,风吹过,整个院子无比萧瑟。
一看这里就很久没有住人了,也或许是六姐父妃腿脚不便,疏于打理,我安慰着自己。
我问四姐是不是走错了,四姐说就是这里。
我从肩舆上下来,让婢女搀扶着打算去推内室的门,四姐说不必了,他死了很久了,两年前就死了,朝中几个重臣轮番劝说母皇赐死的,留着一个细作,对于南陆是莫大的威胁。
两年前?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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