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标题,大概很多人就能猜到这也许会是篇抒情的散文。然而从小最不喜欢的文章体裁就是散文,散文里尤其不喜欢叙景散文。另外,晨阳同学的文笔也根本不支持他描写这令人欢欣的白白的世界。所以,即便真有真感情,也很难落到纸上。
从小生在扬州,一座很美却很少下雪的的古老城市。可能见得不多,也可能是天生的缘分,对雪是真的一见钟情。但大概算是单相思罢,不然雪怎么会下得这样不频繁。
今年恰是幸运得很,在早早的十二月,就等来了一场初雪。不大不小,正正好。
与很多人不同,提起雪,脑子里总是冒出这样三句话。
“第一个告诉你下雪了的人,一定很喜欢你。”对这句话我是极其赞同的。因为我喜欢雪,美好的事物总愿意与美好的人分享。我喜欢你,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报喜,外面下雪啦!
“下雪天,我们一起走,会不会走到白头?”活在爱情里的都是诗人,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烂漫而又充满热情,足以融化我喜爱的雪。这纯洁的感情甚比这洁白的雪,化了也不足惜。直到有一天,一个同学告诉我,头上白色的也可能是头皮屑。
“好想在这白白的冬天,喝着暖暖的咖啡,吃着紫紫的蓝莓,身边坐着能听我心事的人。”这是我一位初中同学当年的个签。见过不少的个签,偏偏这一句记到现在。是因为雪,还是因为人。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似乎还没有等到那个能坐在身边听我心事的人。
有好景,也有好念想,怎么能不爱这雪呢?
时光往回流,停在初三那一年。大概记得,那年是正月初八开学。早上迷迷糊糊醒来,老爸告诉我,老师发短信了,今天下大雪,不上学。我是不敢信的,哪有这样的好事。直到看了短信。这雪啊,真不辜负我对她的喜爱。
年味正浓,谁愿意读书呢。老爸也知道我的心思,就带我出去溜达。去了个园,看满园的雪竹,掉了叶却不失*。好像要告诉来来往往的人们,年关已过,还要继续打起精神。
又去了瘦西湖,雪中的瘦西湖,怎一个美字了得。弯弯曲曲的二十四桥,屹立的白塔,穿梭的游船。远处的石板街似乎还有位打着油纸伞的姑娘,朝我抛着媚眼。再定睛一看,根本不是看我。呵,你这白的刺眼的雪,害得我白激动一番。
(扬州瘦西湖雪景)
那年初三,是我学习生涯最堕落的一年。老爸的良苦用心没起到任何作用。父母三年的付出如同这雪地,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转眼三年,就到了高三。大约也在这个时候,江苏省一模统考。清晰地记得那天零下十度。零下十度的维扬城,出生这么多年,我是没见过。天太冷,以至于要对着空调穿衣裳;天太冷,水管都冻裂了;天太冷,小区门口卖手抓饼的阿姨说早上四点多就出来了,下雪天,人多,路滑,不好走。
那天,很多人一路摔着骑到了学校。那天,我还特地穿了留着过年的衣裳,还记得,是一身黑。火热的心,冰冷的地。专属于高三学生们的丰收季节,是白茫茫还是红彤彤?考第一门,拿着笔,手都是抖得。大概是这雪天冻得吧。就在那次一模,我考了文科第一,刷第二将近二十分。就在那次一模,班主任对我说,在向你招手。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没曾想这雪也是势利的,丰年好大的雪。
近来迷上了鲁迅先生。总是一边读着文章,一边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妙的细节描写,真的太棒了。尤其偏爱先生的《在酒楼上》。其中一段这样说:
“楼上‘空空如也’,任我拣得最好的坐位:可以眺望楼下的废园。这园大概是不属于酒家的,我先前也曾眺望过许多回,有时也在雪天里。但现在从惯于北方的眼睛看来,却很值得惊异了: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晴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我这时又忽地想到这里积雪的滋润,著物不去,晶莹有光,不比朔雪的粉一般干,大风一吹,便飞得满空如烟雾。……”
不知怎的,读着读着竟湿了眼眶。或许我也有客居他乡的经历?或许我也曾傲雪斗艳?或许我也曾在一片枯萎中绽放过新的生命?但不管怎样,这平日里酷爱的雪竟也能让人悲伤起来,是我万万不曾料想过的。
今晚,与好友出去吃饭。也寻着靠窗的位置坐下,也模仿着先生的姿势往窗外看去。却没了读文章时的心境。也许,今日的雪不如那时的大;也许,我们喝的是白葡萄酒,而先生喝得是正宗的绍兴花雕。哦,还有茴香豆。又也许,楼下少了几支争奇斗艳的老梅,多了点尘世的繁华。但这雪啊,依然是缓缓地下着。符合初雪的样子,不急不慢。有点试探,又似有几分娇喘,不然雨伞上怎么会有淅淅沥沥的声响,拨动行路人的心弦。
南方的雪娇滴滴的,像南方的姑娘。雪一下,中国便成了神州;雪一下,扬州便成了广陵。笔已至此,却不知对这雪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感情。不单单是喜爱,更不至于生恨。只能说:雪啊雪!
在这初雪纷飞的日子里,向身边你爱的人说句我喜欢你吧。如果害羞,至少说句:嘿,下雪啦!
史晨阳
原创不易,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