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爪树
图文：范诚
去年国庆节，去雪峰山一个叫雁鹅界的地方游玩，那里有个古村寨。在寨子的一家农户的门前，突然发现一株鸡爪树，像遇见老朋友一样，竟激动不已。
那是一株比较大的鸡爪树。粗壮的枝干，撑起很大的树冠。茂密的树叶，在阳光下有点反光。那树叶丛中，露出一爪爪、一串串红褐色的果子来，迎风摇曳着。那就是鸡爪，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一种果子。
鸡爪是我们故乡的称呼，它的学名叫拐枣，各个地方叫法不一样。因为果实形态似万字符“卍”，故也称万寿果。
为什么我对鸡爪树感到如此亲切呢？
幼时我家屋后就有一株——在我们寨子靠山的地段，是一个斜坡。那里就兀立着一株野生的鸡爪树，它的下面是一片绿色的草坪，是我们孩子山上放牛、砍柴必须经过的地方，也是我们歇息、玩游戏的地方。
那是一株十分高大的树，高约20多米。树干比水桶还要粗，树冠撑起就像一把巨大的伞。每到春夏，我们在下面歇凉、避雨。而到了冬天，我们则可以在树下吃它结下的果实——鸡爪。顽皮的孩子早已爬到树上摘去了，爬不上树的孩子则可以守在树下，微风过处，那树上经常会掉下一些成熟的果子。那果子开始有点酸涩，经霜过后，慢慢变甜，直到甜得腻人。在那个饭都吃不饱的时代，这种野生的果子，实在是上苍对我们的一种赏赐。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生产队修建仓库，把它砍掉了。它的主杆，成了我们生产队新仓库的梁柱。它的果实，成了我们永久的记忆。每当回忆起来，口里还涌起一种酸酸的感觉。
鸡爪树是一种高大的落叶乔木,最高可以长到二三十米。它们是一种非常“贱”的树，适应环境能力强，抗旱、耐寒，又耐较瘠薄的土壤。一般情况下，它们是自然生长的，只要你不去砍伐或破坏它，它们就能长成大树。它们喜欢阳光，多生长在海拔米以下的沟谷、溪边、路旁或较潮湿的山坡丘陵，农家庭院旁也常有栽培。
它们似乎比其他树木长得快，不出几年，个头便超过其他树木了。一般五六年便能结果，所结果实，除了能吃，还能酿酒，可以入药，其用途是很多的。
大学毕业后，我来到湘西工作，见过的鸡爪树就更多了，还听说过果子狸吃鸡爪的故事，很是有趣。
湘西一带山高谷深，树木茂盛，以前多野兽出没。每到霜降过后，湘西山里的鸡爪成熟了，经霜后，变得特别甜，山中的果子狸最爱吃。每到晚上，果子狸成群结队，爬到鸡爪树上，饱尝鸡爪来。
这鸡爪结在树上，那树高矮不一，树越大，挂的果子越多。这东西是好吃，但吃多了，进入肚子里后，会发酵。发酵后，动物们像喝多了酒一样，慢慢地会醉。而小动物们根本不知道，只顾贪吃。到了半夜，这些果子狸有些醉了，渐渐地在树上站立不稳，滚下树来。有些摔倒在松软的树叶上，不会受伤，但一时醒不了。待天亮时，山风一吹，清醒过来，再跑回去。有些摔到树下的石头上，摔死或摔伤，动不了，就成了山民们桌上的美味佳肴。因此，每年霜降过后，村前村后的山民们，每天清晨，都会到这种鸡爪树下看看，或许有一定收获。后来，果子狸渐渐少了，山民们也再难有这种“守株待兔”的机会了。
这故事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而在湘西的山中，就是几十年前发生过的，仿佛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足见湘西以前的生态是如何的好。
鸡爪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据科研部门分析测定，其肉质果梗中含蔗糖24%、葡萄糖9.5%、果糖7.92%。此外，还含有丰富的有机酸、苹果酸钾等无机盐类。含有多种维生素和18种人体必需的氨基酸，还含铁、磷、钙、铜、锰、锌等营养微量元素和一些生物碱。因而是一种很具有开发价值的野生果类资源。
鸡爪还具有较高的医用价值，可治疗多种疾病。其果梗、果实、种子、叶及根均可入药，中药称其果实为枳椇子。其药用最早见于《唐本草》。李时珍《本草纲目》说它“味甘、性平、无毒，有止渴除烦，去膈上热，润五脏，利大小便，功同蜂蜜”。其枝、叶，“止呕逆，解酒毒，辟虫毒”。
鸡爪果梗能酿制酒，性热，有活血、散瘀、去湿、平喘等功效。民间常用鸡爪酒泡药或直接用于医治风湿麻木和跌打损伤等症。在中医上，其种子、木质入药，有清热、利尿、解酒毒之功效。
更为神奇的是，果子狸和人吃多了鸡爪会醉倒，但鸡爪树结的籽、树叶却有很好的解酒功效。湘西人喝酒醉了，常常用它们泡水来解酒，往往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这就是大自然的奇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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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南广播电视台一级文学编辑。作品刊发于《人民日报·大地》《芙蓉》《散文选刊》等各种报刊并多次获奖。已出版散文集《崀山走笔》《本色凤凰》《阅读湘西》《崀山乡土》《走玩湘西》《凤凰：那些人，那些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