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李子柒的视频,都仿佛置身在充满诗情画意的世外桃源之中。在那里,可以看到青山上的云雾袅袅,桑田间的阡陌交横,炊烟下的暧暧远村,还有山谷里的木兰纷纷。
木兰花也叫玉兰花、辛夷花,在早春先叶开花,花朵高高上举宛如木笔。辛夷花不与桃李争艳,独具一番孤芳自赏的风情,在千古流传的诗词中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汪曾祺的《人间草木》里有这样一句话,“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于千百年的时光流转中,辛夷花在诗人多情的笔下开出了怎样的意象呢?
一、陆龟蒙的辛夷花,是纯洁灵动的精灵。
《和袭美扬州看辛夷花》陆龟蒙高处朵稀难避日,动时枝弱易为风。堪将乱蕊添云肆,若得千株便雪宫。
高高的树枝上,伶仃的花朵映照日光,有着湖水波光的脉脉含情,花枝在风中轻轻颤动,有着扶风弱柳的楚楚动人。飞舞的乱花高扬而上,去为天空的云肆添彩。倘若这样的辛夷树千株齐放,那景象便成了白雪仙宫罢。
二、皮日休的辛夷花,是低眉浅笑的仙女。
《扬州看辛夷花》皮日休一枝拂地成瑶圃,数树参庭是蕊宫。应为当时天女服,至今犹未放全红。
低头看,一枝枝轻拂地面的辛夷花,开出了仙境一样的美丽。抬起头,这片树林高耸入庭,那气派像是花蕊做成的天宫。眼前粲然的辛夷花啊,曾是天上仙女的锦服吧。花开至今,犹似那娇嫩的少女,不染绚丽之色,只沁着轻轻浅浅的红。
三、张简的辛夷花,是相思缱绻的书信。
《次韵落日墟上晚眺》张简感物微情切,怀人幽思遥。辛夷花未发,难寄最长条。
在《人间词话》里,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在目之所及的景象里,万物总在被个人感情着色。想折下春天的辛夷花遥寄予你,等你亲手拆开花瓣儿,一层层一叠叠,数不清的是相思的纹路。
可惜哪,眼前的辛夷花未发,教人如何找到最长的那根枝条呢?不过转念一想,有时遗憾也是美丽的,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总会等到盛开的时刻。
四、白居易的辛夷花,是娇丽烈焰的俏佳人。
《题灵隐寺红芙蓉花》白居易紫粉笔含尖火焰,红胭脂染小莲花。芳情乡思知多少,恼得山僧悔出家。
灵隐寺的红芙蓉正开得娇艳,朵朵向上高举宛如笔林,火焰一样的花尖儿,胭脂一样的鲜红。这些艳丽的辛夷花仿佛尘世间的红尘滚滚,撩拨起了山僧多少的芳情与乡思。“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每当风起之时,摇曳的朵朵芙蓉是否也在传诵不能说的秘密呢?
五、王维的辛夷花,是远离尘嚣的世外高人。
《辛夷坞》王维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山中的辛夷花兀自开落,从生到灭,是只属于辛夷花自己的事情,这一切像是发生在时间之外的,但又不能否认辛夷花的开落是在时间里进行的。时间是广阔的,人间种种尽在其中。时间又是虚无的,万物赋予它意义。时间催生所有,也毁灭所有。被毁灭的消失在时间里,而光阴流逝不舍昼夜,毁灭终又成了新生。
恰如苏轼《赤壁赋》里的千古名句,“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诗人这种物我相通的心境,是何等之玄妙!
辛夷花开落,缘起于自己,缘灭于自己,是辛夷花的诗意。
不为外物拘泥,活出自我的超凡脱俗,是王维的禅意。
作者:小森林,90后中学语文老师,喜欢安静平淡、与书相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