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者按:是在立夏日的第二天回的学校,一呆便是漫长的三个季节。只是回望起来,却又觉得迅疾且短暂。原来,一年的时间,能做的事情终究有限。在寒冷的天气里,想起夏天,体表触感的不同,竟然连着那时的心绪也渐渐模糊起来。到了秋分,桂子袭人裙裾的时候,客心无端地轻染客尘,总是在逐花木而行的漫步中找回心境的安然。和印象中阴雨湿冷的冬日不同,这个冬天见到了很多的阳光。过了冬至,白日渐长。最冷的小寒已经过去,天气也在回暖。纵然去岁坎坷,却也伴随着人生中很是重要的成长啊。
关于夏天的记忆终究是渐渐地模糊了,想来和现在并无太大的不同,不过是行行重行行罢了。刚回学校的时候,图书馆还没有开门。每天下午花一些时间修改论文,晚上就在校园散步。虽是住在东区,有时信步走着也会走去北门。路边的香樟已经褪去花香,悬铃木长出了新叶,枝干带着夏日里特有的气味。工学馆靠近研究生院这一侧的路边长着几株梧桐,树梢处垂着簇簇的蒴果,树皮青滑。一周后,图书馆开门了,便去那里学习。那时还不能在食堂吃饭,早上和中午就带到东三教旁边的走廊,晚上多去玉章路边的石凳处,那里种了一片水杉。夏日里水杉的叶子是很好看的,傍晚太阳还没有落,阳光从水杉细密的柔软的叶间落下,到处都明晃晃的。
这个夏天似乎并不炎热,立秋后的八月又连着下了多日的大雨,只是处暑时节热了半个月。八月结束的前两天,图书馆小花园里最后一朵白荷凋落了,仿佛这时才在心理上觉着夏天过去了。
秋分前后,桂花开得最好。却总是会赶上雨水,一场两场的落下,花香也渐渐地消息了。
到了十月,图书馆后边的木芙蓉开了,每天中午或傍晚会在亭子里坐一会,看木芙蓉从朝到暮变换了颜色。木芙蓉的花朵很重,花柄却细长生脆,高一些的车子呼喇喇经过,开的未开的花颓然地落在地上,叫人看了觉得怪可惜的。天气转凉以后,夏日里戒掉的甜食,复又重新喜欢起来,慢慢地吃一些甜甜的东西,可得一日间短暂的喜悦。想起前一年的秋末也是这样,那时是坐在银杏树下,原来我们总是不自觉地在相同的季节做着相同的事啊。
十月将尽的星期一的下午,忽然不想看书了,就坐地铁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晃悠了半日,又一个人吃了火锅,然后骑车回了学校。第二天傍晚接到孩子爷爷的电话,因为家中有事,他要回去一趟。我站在自习室的书架前,给他买好周三早上的高铁票,把东西送回寝室便匆匆赶回家。又和爸妈商量了一下,在地铁上给妈妈订好票,心里才踏实下来。快到家的时候,马先生出来接我。走到楼下,忽然感到有些累,就在灌木丛的石沿上坐了下来。爸爸不会收拾家务,并不是很想让妈妈过来。让我感到伤心的是,结婚以后,在我和弟弟的事情上,他总是分得太清了些。这些年,妈妈帮着我和弟弟带孩子,爸爸少了被我们需要的感觉,大约也会有些失落罢。
想起三月底孩子的爷爷过来了,每天去马先生学校的图书馆和办公室看书,总觉着给别人添了麻烦,便盼着可以早一点回到学校。有时会等马先生下了晚自习和他的同事一起回去,同事先到家了,余下的小小的一段路,我总是拖着他的胳膊,让他走得慢一些。路灯照着玉兰浅绿的叶,又缓缓地落下,将我们的身影拉得修长。有时也会绕到屋后走一圈再上楼,那里种了一排樱花,又间杂着几株梅树。白色的早樱已落,开着的是重瓣的关山樱和绿色的郁金,细密的花瓣皆被风吹着落在草地,很是可爱。
一晃半年过去了,花木渐渐沉寂。正在做着的事情仿佛还是一片混沌,让人不由地有了自我的怀疑。我并没有偷懒啊,可是事情就是这么慢啊。
冬天快要到来的那个星期,似乎每天都在整理家务。妈妈过来的前一天,便只剩窗帘没有拆洗了。我一个人在家,摞了两个凳子站上去摘窗帘,第一幅摘到最后一颗挂针,身子倾斜失去了平衡,未及反应,整个人便重重地跌坐在地砖上。起初没有觉着很疼痛,做好晚饭又骑车去接孩子,回来的时候走路便有些困难了。等把孩子哄睡,已经是坐卧难安,这时才意识到是摔伤了骨头。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都无法平躺着睡觉。本就害怕冬日,摔伤以后,更是时常会觉得沮丧了。
那个月又赶上孩子生病,前前后后持续了近三周。医院,夜里喂水喂药,其实并没有好好地静养。开始会因为中断自己的事情很着急,有一天下楼踩滑楼梯扭伤了脚踝,却不能坐下来休息,一瞬间身体无处安放带来的心悸之感,反倒让自己从容起来。待天气变晴,孩子发烧和咳嗽都好了。我们去楼下晒太阳,看爬上樱花树的佛手瓜,又俯下身细看草丛里普通的小植物,拨开绿色的叶子,见到一颗粉红色的大萝卜。偶然间翻起从前读过的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孩子说,我爱你从地球到星星那么远。第二天,我说了同样的话,他想了一会:我爱你从地球到星星后面那么远。嗬!总是要爱妈妈更多一些呀。
如此折腾了一个月,再回到学校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在网上买了可以缓解疼痛的坐垫,放在图书馆看书的凳子上。每天中午坐摆渡车去吃饭,再回寝室休息。这样持续一些时日,走路渐渐地正常起来,坐得久了,还是会隐隐作痛。夜里也不能安眠,时常会觉得周身酸痛。好在事情的进展是越来越好了,心里能宽慰些。
有一天去玉章路看柚子树下的山茶花,路过睡莲池,才发现蜡梅已经开了,于是中断的散步也换在湖边。开得最早的是一株檀心蜡梅,花瓣很小,香气也是细细的。到了小寒,花开渐繁,亮*的叶子落去大半,整条路变得疏朗起来。远远地望见湖中的亭子,仿佛亭台紧挨着湖沿,一点点靠近,望见一带澄澈的水,那水便将亭子一点点后推。霜降过后,池水越发清寒,晴天的时候,太阳照过来,湖底也看得分明。有时会在傍晚看见白鹭在湖面盘旋,间或一两声引吭,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更喜欢的还是素心蜡梅,一眼望去便是干净清雅的。花瓣的颜色深浅不一,却在心理上觉着颜色深一些的,香味也更浓些,颜色浅*的,香气也是轻浮的。北方的蜡梅是小小的一株,很珍贵地养在盆子里,总要叶子落光了才会开花,花瓣似乎也更厚些,带着蜡质的光泽。到了南方,蜡梅一簇簇地长着,开花的时候叶子*绿,枝头还挂着旧年黑褐色的小果,总觉着少了一些幼年所见时的很稀罕的感觉。尽管如此啊,走过湖边不经意间嗅到的冷香总是让人很开心的。散步时会在蜡梅树下坐一会,有时常坐的凳子被别人坐了去,便接着向前走,素心蜡梅开得很好的树下,有一位老人托着烟斗,坐在那里抽烟。忽然想起大约三年前(前两个冬天我都在家)也遇见过这样的场景,或许还是同一个人罢。
湖边的蜡梅悠悠地开着,图书馆左侧的那一片,到了大寒才见零星的花朵。那里放着空凋的外机,或许气温的改变也迟钝了蜡梅对花期的感知。花苞仍旧很少,或许有些花枝也不会再开了罢。玉兰早已鼓起毛毛的花骨朵,春天又快到了。
从枝头飘落的桂花呵,
又开在了草尖。
柚子树下的山茶花,开粉白色花的一共有五棵。
晴日,
雨日,
凋落时。
回家的时候,在路边见到的木芙蓉。颜色很水灵的,天阴得很重,拍出来远不如目之所及的好看。
再回到学校,银杏*了。
粉白色的山茶花只余下这一朵了。
冬月初五日,晴朗的一天。
映在水里的天更蓝一些。
白云落在湖里,仿佛有了重量。
发小生日的那一天,朦胧的将圆的月。她只大我一天。一年又一年,我们只在这两天联系,却整个月都带着温暖的期待。
冬月十五日的圆月。出门见到月亮,总是很开心。
这个月还见到了雪(园中的桂花还在开着)。
第二日早晨,屋檐上薄薄的雪。
南方的蜡梅,开花的时候,叶子还很厚。
小孩子折下的蜡梅和山茶的花苞。
看过蜡梅,我们的冬月也过去了。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